【兼安】舊情復燃

*給閨蜜清契的生日賀禮,閨蜜生日是一月六日,但是因為萬惡的考試所以延遲了,果咩!!QAQ

要求(?):

1.關鍵詞:日記/舊情復燃/情書

2.開頭必須是「我收到了一封匿名情書。」

3.結尾必須是「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環遊世界嗎?」


*慎看,文筆邏輯雙重爆炸螺旋升天,繁體注意

*ooc嚴重,ooc嚴重,ooc嚴重,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主兼安,副三日鶴(姑且打個tag,吃三日鶴無法接受兼安的可以無視這篇文了)

*又名《全世界都想要兼安談戀愛》又或者《鶴球的搞事日常》

  

———以上OK?———

  【1】


  「我收到了一封匿名情書。」


  正在趕工剪輯的堀川國廣抬都沒抬起頭來,一臉司空見慣地將一段不妥當的混音剪掉。


  「挺正常的一件事,不是嗎?實際上兼先生您的郵箱已經被狂熱粉絲們的情書給塞滿了,要我拿一封來給您看看嗎?」


  「不、不用了。」


  想起那些粉絲和泉守兼定就一陣惡寒兼胃疼,至今他都無法忘記當年他第一次開演唱會後就曾經被幾名狂熱粉絲跟蹤,跟人性自走雷達似的他走到哪兒跟到哪兒,甚至去下樓買個早飯都能隱隱約約在路邊看到她們的身影,那幾個月和泉守兼定幾乎是生活在煉獄之中,每天都提心吊膽的不敢上街。


  雖說他對於自己魅力四射感到十分開心,證明了他確實是又帥氣又有實力的,可這不代表著他喜歡讓人恣意騷擾他的私生活。


  「那封情書有什麼特別的嗎?」


  堀川國廣依舊沒有抬頭,只隨手拿起自己的水杯,輕抿一口。和泉守兼定支支吾吾了一會兒,終於清了清嗓子,說道。


  「咳,這封情書,不但沒有名字,他的字跡還……很像安定。」


  「……您說的是真的嗎?」


  堀川國廣在聽到「安定」兩個字的瞬間差點被水噎著,還好他手快放下了水杯,避免了面前的當紅偶像被自己噴一臉水,不然大概明天公司那邊又要吵個大半天了。沉默了半晌,堀川國廣說道。


  「嗯。給你看看。國廣,你說安定他是不是在日本?」


  和泉守兼定遞過情書,堀川國廣剛看第一行便瞳孔微縮 ,深吸了一口氣。乍一看像是女生的筆跡,字正且清秀,但是字裡行間卻又有一股屬於青澀少年的蒼勁有力的筆觸,極其像大和守安定所寫,也難怪和泉守兼定會往舊情人的方面想,但是沒有署名堀川國廣也不好妄自下結論。


  「如果這是安定的情書的話,我是不是還有機會找回他?」


  堀川國廣望著對面看起來鎮定然而眼中的喜悅卻完全出賣了他自己的自家偶像,暗暗歎一句,這封信是不是大和守先生寄過來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大概這幾個星期公司的公關部有得忙了。


  【2】

  大和守安定現在感覺非常糟糕。


  負責的作家三日月宗近在他第一百四十二次催稿後,又欠下了三點五個億,帶著他的小姨子跑了……不對,跑錯片場了,是欠下了三個月的稿子,帶著他那堂弟兼男朋友兼自己的前學長的鶴丸國永跑了。雖然好像對於整個公司上下來說,三日月宗近三個月的稿子足以媲美三點五個億了。


  再加上自己的東西忽然不翼而飛,大和守安定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自己的日記有幾頁不見了。


  事實上,那些不見的紙也不能稱為日記,雖然全部都是貼在日記裡面沒錯。倘若日記裡面有幾頁不見了,大和守安定大概也急不到哪裡去,只是會琢磨著是不是隔壁粟田口家的小孩子給拿去折紙飛機了,然後第二天再上門跟一期一振促膝長談,拿回日記並且警告一下那群熊孩子。


  但是他不見的東西,是當年他沒能交出去的、幾封寫給舊情人的情書與道歉信。


  哪個傢伙閒的沒事偷情書?還是幾張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情書,紙頁都泛黃了。


  而且和泉守那傢伙近日似乎來日本巡遊演唱了,要是偷情書的人的目標是……


  不行不行,打住打住,大和守安定,你要往樂觀的方向想,說不定只是那群孩子拿去畫畫了而已,絕對不可能送到和泉守兼定手上。


  身為上司的壓切長谷部第九次在今天看到大和守安定那陰晴不定的表情後,心裡默默感歎了一句三日月宗近真厲害,連公司唯一一個盡心盡責任勞任怨的編輯也快要被逼成了神經病,看來得選個時間給大和守放個假,讓他好好撫慰一下他那受傷的心靈,不然要是等到這好苗子被三日月宗近嚇跑了的話,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3】


  大和守安定深吸一口氣,忍住想要回家把自己的四十米大長刀拿出來砍爛這道門的衝動,十分有禮貌地再按了一次門鈴。


  沒有任何反應。


  這可真是稀有,粟田口家的熊孩子不開門也就算了,按常理來說這時候身為哥哥的一期一振應該早就從大學回來了,一向待人友善的他總不會無視門鈴幹自己的事吧?


  難道他不在家?


  想到這個可能性,大和守安定哆嗦了一下,拉了拉自己的寶藍色風衣。他站在粟田口家門口前大約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他按門鈴也按了半個小時,說實話穿著單薄的衣物在今天這種寒冷無比的天氣裡瘋狂按人家門鈴真的不是件好事,即不禮貌又受罪,要不就此打道回府,改天再來好了。


  大和守安定前一秒剛抬腳要走,後一秒門後就傳來了一期一振的聲音。門輕啟,一期一振那驚訝的表情躍入眼中。


  「來了來了!請問是哪位……啊,大和守先生。有鄰居打電話告訴我有個行跡可疑的人站在我家門前不停地按門鈴,我才發現原來有人站在我家門口。抱歉,我們家的門鈴壞了,屋子外面雖然聽得到門鈴聲,但是裡面是聽不見的。屋子外面一定很冷,您先進來暖和暖和身子吧。」


  怎麼剛剛按的時候沒反應,剛想走就來了。


  看著一期一振那一臉愧疚又抱歉的表情,大和守安定也不好意思去抱怨他,只好連說了幾句沒關係沒關係,隨著一期一振踏進了粟田口家。


  意外的,那群讓人不省心的孩子們似乎全都不在家。


  「啊,我的弟弟們的話,他們好像說要留在學校裡做報告,可能要晚點回來。」


  一期一振微笑道,將美味的和果子和剛泡好的暖茶遞給大和守安定。


  【4】


  大和守安定現在有點後悔,為什麼他當時不直接走人。


  一期一振拉著他坐下後,足足跟他聊了大概四個小時,大至至今國家的政治大事小至隔壁街同為監護人的明石國行究竟在昨天睡了多少個小時,能拿來說的全都被他說了一遍。大和守安定面前的茶也是喝了又斟喝了又斟,如此來來回回有八、九次左右,一期一振幾乎沒停過口,總是在大和守安定剛想靠著斟茶打斷他時及時拿出茶壺為他倒茶,搞得大和守安定心裡十分憋屈,真不愧是大學講師,四個小時口若懸河地不停聊天都不會感到口渴的嗎?


  然而大和守安定的經歷就註定了他是不會因為私人原因而對他人無禮的,於是他等了大概四個小時,一期一振看起來終於有欲停之勢。


  他剛想問關於情書一事,一期一振就突然站了起來一副如夢初醒懊惱不已的表情。


  「不知不覺都已經晚上七點了啊。抱歉,大和守先生,讓您餓著了吧?我現在馬上去準備晚餐,您就好好留下來吃頓晚飯再走吧。」


  不,我不餓……


  剛想把話說出口,一期一振的身影就已經消失於走廊轉角,大概是去廚房了,完全不給人拒絕的餘地。


  大和守安定只好認命地坐下來等待晚餐,實際上他確實也挺餓,只是為什麼一期一振今天這麼奇怪呢?


  【5】

  剛踏進廚房,一期一振就鬆了一口氣,開始慢悠悠地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接著煮起烏冬來。


  對於大和守安定來說,這四個小時的感受可能只有一期一振能說話說四個小時並且不喝水十分厲害,對於一期一振來說,這簡直是即愧疚又忐忑不安的四個小時。


  說實話,他覺得大和守安定真的是一個好的鄰居。在遇到大和守安定之前,他和弟弟們總是輾轉各地,畢竟自己家弟弟多,人一多,而且大家性格各異,就難免會搞事情。以前,一期一振總會收到鄰居的抱怨,說什麼鯰尾不小心砸爛了他家的花瓶啦、什麼因為亂長得太像女孩子而導致自家兒子女裝之類的,亂七八糟種類各樣什麼都有,可一期一振這種人又不會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上去叫人搬家,只好不停地搬,直到遇到了大和守安定。


  大和守安定是個很會包容的人。他對於自家弟弟的惡作劇什麼的很沒有辦法,卻也不會向一期一振投訴。有時他會在聊天中明裡暗裡透露一點自家孩子的情況,但從不會抱怨,而且有一次一期一振因為工作原因需要出差,那幾天弟弟們的日常生活起居便是大和守安定和小叔叔鳴狐照顧的,事後一期一振也分別上門好好地感謝了一番。換做另外一個人,肯定避而遠之,畢竟弟弟們熊的程度大家都有目共睹,誰都不想去照顧這群孩子。然而大和守安定卻似乎沒什麼所謂的樣子,甚至還挺樂意去管管這群孩子。


  於是粟田口家就在大和守安定家隔壁定居下來了。


  一期一振很感激大和守安定,是他讓他們這一家都不需再舟車勞頓地搬來搬去,所以才對於剛才欺騙他的事情感到深深的愧疚。


  沒錯,剛剛的那四個小時,全是在欺騙大和守安定。


  一期一振真的不明白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看到弟弟們全體一起鞠躬向他請求的樣子他也不太可能拒絕他們,更何況鯰尾和骨喰站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是幹什麼壞事,對於鯰尾雖然一期一振有點半信半疑,但是骨喰絕對不是那種會陪著弟弟們一起瘋的人,所以一期一振也就答應了。


  弟弟們提出的要求是:在大和守安定來的時候,盡量地拖住他,不要讓他走,直到他們回來。為此,藥研藤四郎還十分貼心地給了一條單子給他,讓他照著上面做。


  單子是這樣的:

  一:大和守按門鈴的時候,裝聽不見,他要是要走了,出去請他進屋。

  二:跟他不停地聊,不要讓他有說話的機會。

  三:適當時候就去準備晚餐,大和守不是會趁著別人做飯悄悄走掉的人,所以煮飯的時間盡量有多長延多長。

  四:吃完飯後和他繼續聊。


  於是一期一振就照做了,看著對面欲言又止的憋屈表情他真的有點不好受,奈何弟弟們還沒回來,所以一期一振只好背負著罪惡感繼續與他聊。

  在把烏冬面放進鍋裡時,一期一振想,弟弟們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呢?


  【6】

  在大和守安定和一期一振吃完烏冬時準備離開時,粟田口家的弟弟們回來了。


  他們一個個像是剛剛做了賊一樣,看見大和守安定後好個人不約而同地別開視線,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鬼鬼祟祟的事,然而大和守安定卻也不太在意,覺得可能是這群孩子又做錯了什麼事,不敢告訴一期一振吧。


  「啊,忘記問了,一期先生,您家弟弟們有沒有拿錯過東西?我的日記丟了幾張挺重要的紙,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家孩子不小心拿錯。」


  一期一振剛想回答不知道,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弟弟們全員一致對他擠眉弄眼,大致意思就是叫他回答沒有。一期一振暗自歎氣,好人……不對,壞人做到底,送……嗯,送魔送到西,笑了笑然後說,弟弟們最近因為功課都挺忙碌的,我想應該沒有吧。


  「那好吧,謝謝您。我就此告辭了。」


  大和守安定雖然還有點疑惑,但一期一振都說應該沒有了,他也不好繼續問下去,穿上自己的風衣,便離開了粟田口家往隔壁自己家走去了。


  一期一振目送了大和守安定漸行漸遠然後進了他家家門的背影後,回到家來,望著一個個心照不宣的弟弟們,嚴肅地問道。


  「告訴我,你們做了什麼?」


  弟弟們一個個都低下頭來,不敢望向自家哥哥。唯有鯰尾自告奮勇地站出來,揮了揮手中的幾張像是撕下來的紙,笑道。


  「我們給人做丘比特去了。」


  【7】


  和泉守兼定打開信箱,果不其然塞滿了一大堆粉紅粉紅的情書,甚至還有幾個包裹,看上去是好像是花。


  所以在一堆信件上面那淺藍色而且還沒有寄信人就尤為顯眼。


  又來了。上次那封匿名信件,就是用的淺藍色信封……會是他嗎?


  和泉守兼定小心翼翼地像是對待易碎品一樣拿起淺藍色的信,忽然又覺得自己已經差不多二十五歲了還這麼少女有點不帥氣,於是他快速地打開了信封,拿出裡面的幾張紙,熟悉的字跡浮現於眼前。


  是他。是安定的字跡。


  可這次的「情書」好像不是情書。和泉守兼定看著幾張像是被撕下來的紙,以及每張紙最頂端的日期、星期、天氣,若有所思地拿出手機,撥通堀川國廣的電話號碼。


  【8】


  大和守安定快要氣瘋了。


  繼高中時期的情書被偷後,接著不見的是自己的日記裡面的幾頁。這幾頁通通都是高中時期,和泉守兼定離開後的那幾天寫下的。


  大和守安定基本可以確定了,犯人就是衝著他與和泉守的關係而來的,可是會是誰呢?這麼鍥而不捨地不惜冒著會入局子的風險也要入室盜竊他手上關於和泉守的東西。


  此時,一個恐怖的人選浮現於腦海。


  該不會是……


  一想到那個人,大和守安定現在還是心有餘悸。當初高中時期就算了,現在踏進社會後還要找他嗎?可他現在已經與和泉守兼定一刀兩斷了啊。


  於是他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機,向自己的竹馬、同時也在和泉守身邊當化妝師跟著和泉守全世界到處跑的加州清光打了個電話。


  「這裡是加州清光,請問……」


  「清光清光,我有事要問你!」


  聽到對面是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愣了一秒,接著問道。


  「什麼事?」


  「呃……和泉守那傢伙的過往的女友,有嘗試過找和泉守嗎?」


  「……哈?你不是曾經說永遠不會再管前男友了嗎?」


  「……問一問,好奇心而已。」


  大和守安定現在尷尬極了,自己打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對面的加州清光沉默了半天,最終說道。


  「沒有。沒有任何前女友來找過和泉守。」


  「……謝謝。啊,不要把我問過你的事說出去啊……會讓別人誤會的。」


  「嗯。」


  掛了電話,大和守安定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她。


  掛了電話,加州清光歎了一口氣,看來安定要被人拐跑一次了,沒想到這麼快。他打開命名為「牽線」的群組,把自己剛才與安定的對話發了上去,關機。之後群組炸了之後的幾百條訊息,都與他無關了。


  【9】


  堀川國廣看著這封信,心神恍惚。


  「也就是說,可能有人偷了大和守先生的東西,然後寄給你?」


  「啊啊,應該是這樣沒錯。」


  和泉守兼定一臉無奈地看著這封信,本來的激動興奮像是被一桶冰水給來了一個透身涼一樣,完完全全冷了下去。


  既然不是安定親自寄的,有何意義嗎?不還是代表著安定沒有原諒他。看著對面自家偶像蔫了下來、有點失望的神色,堀川國廣歎了一口氣,琢磨著要怎麼和公司交代大概兼桑以後會多出來一個男朋友的問題。


  「兼先生,您有仔細看過每封信的內容嗎?」


  堀川國廣將兩封信都交給和泉守兼定,看著對面忽地想起什麼的表情,堀川國廣再次歎了口氣,兼桑大概所有注意力都在字跡上面,而沒有好好看過信的內容吧。


  和泉守兼定打開兩個信封,將所有的紙都拿了出來,仔細地閱讀一遍後,最後決定,無論什麼都一定要把大和守安定找回來。


  【10】


  三日月宗近瞇著那宛如捕捉了月亮最美的姿態的雙眸,一臉不爽地望著大和守安定。他現在整個人正壓在鶴丸國永身上,身下人衣衫不整、面色潮紅,大概是要準備幹。


  大和守安定一臉波瀾不驚地站在一旁,拿出記事本,遞到三日月宗近的面前。


  「三日月老師,您已經有三個月沒有交稿了。」


  「嗯,我知道。」


  「編輯部那邊的人找您找得都快瘋了,請您交稿。」


  若是平日裡,大和守安定一定會低聲下氣十分溫和地求三日月宗近交稿,可他最近被各種事情搞得心情不太好,而三日月宗近也不是會因為對方的強勢而服從的人,於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即將一觸即發。


  鶴丸國永看著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馬上給三日月宗近使了個眼色,趕緊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起來站在兩人中間隔開他們。


  「好久不見啊,沒想到大和守你居然追到這裡來了,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只要三日月老師一日沒交稿,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得把他找回來。鶴丸前輩,請您讓開,我要取稿。」


  大和守安定完全是一臉心情不好的表情,鶴丸國永似乎也意識到那個群組可能玩脫了,拍了拍三日月宗近小聲安慰叫他去寫稿,由他來對付大和守安定。


  三日月宗近本和情人正要享受歡愉之事,被大和守安定這麼一打擾自然心情好不了,但沒交稿的事實在先,又有情人的柔聲細語安慰在後,終於肯妥協,向自己的書房走去。雖然臨進房之前還是以一種冰冷至極的眼神掃了大和守安定一遍。


  大和守安定清楚有多少前任編輯就是死在三日月宗近這種眼神之下的,於是他根本理都不理三日月宗近,開口向鶴丸國永詢問後便毫不猶豫地坐在方才二人交纏的沙發上,拿出手機向公司發短信,大功告成。


  鶴丸國永在一旁看著,他知道為什麼大和守安定這麼大火氣,再怎麼說情書一事也跟他有關,為了讓大和守安定將注意力放在日記失竊上面而叫三日月宗近拖稿的是他,可現在大和守安定回來工作,代表著他可能對於日記的事情不再上心,又或者他想靠工作來讓自己盡量不要往日記情書那邊想,那樣可就有點太無趣了啊。不如……


  想到這裡,鶴丸國永露出一絲微笑,說道。


  「怎麼了大和守,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好啊。出事了?」


  「沒什麼。」


  大和守安定對於情書日記一事的事情本想絕口不提,誰料鶴丸國永卻坐在他身旁,說道。


  「有東西被偷了?」


  大和守安定狐疑地望了一眼鶴丸國永,前輩那胸有成竹的神色看起來不像一個賊該有的,可他是怎麼猜出來的?


  「上次光坊也這樣哦。低氣壓,看起來他似乎很不爽又不說。他說他日記裡面有幾張紙被人偷了,不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樣呢。要是一樣,那可真是嚇到我了。」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技能點鶴丸國永早就已經點滿了。


  大和守安定這下子有點驚,原來不止自己一個人如此?這還是個群體受害的案件?不可能啊,犯人不是衝著我和和泉守的關係來的嗎?


  「……燭台切前輩也是?能稍微詳細和我說說嗎?」


  「詳細的事,我也不知道啊。去問光坊吧,他知道得多一點。」


  鶴丸國永聳聳肩,表示這些以外的情報他就不知道了。大和守安定也只好退一步,問了燭台切光忠的電話號碼以及住宅地址。


  最後得到情報兼稿子的大和守安定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三日月宅,鶴丸國永對於能送走他表示可喜可賀,然而當他回到客廳看見正坐在沙發上那散發著低氣壓的三日月宗近,他已經預測到了自己要腰酸好幾天的未來了。


  【11】


  「牽線」

  群主管理員:染血白鶴

  【染血白鶴】:光坊!你小心點可能這幾天大和守會去找你!

  【料理是命】:……???鶴先生您到底做了什麼?

  【染血白鶴】:啊抱歉抱歉我提前告訴大和守了

  【醫者仁心】:……哈?

  【河源之子】:……鶴丸你做了什麼?

  【染血白鶴】:大和守殺上我們家向三日月要稿子,我就順水推舟了一把,告訴他光坊也被人偷了日記裡面的幾張紙

  【料理是命】:鶴先生……下次要做的話提前告訴我啊。

  【染血白鶴】:那就太無聊了。

  【料理是命】:……

  【河源之子】:……

  【河源之子】:好吧,那我們得加快速度了。陸奧守你在嗎?@槍的時代 

  【槍的時代】:什麼事?

  【河源之子】:能盡快把信送出去嗎?最好明天就送,我今天就去粟田口那裡收東西檢查

  【槍的時代】:好吧俺盡量。說實話俺不是很想見到和泉守啊。

  【醫者仁心】:也就是說今天晚上加州你要來嗎?我和鯰尾哥說一下。

  【船到橋直】:不用啦我在呢

  【河源之子】:那真是最好不過了。啊,要是有什麼意外你幫幫忙吧@兼桑賽高

  【兼桑賽高】:……

  【兼桑賽高】:說實話我真的不好向公司交代,兼先生現在是偶像,戀愛關係是完全禁止的,要是讓公司那邊知道麻煩就大了

  【兼桑賽高】:所以為什麼你們要拉我進組啊

  【船到橋直】: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嘛,至於工作方面,總會有辦法的

  【兼桑賽高】:……


  堀川國廣有些頭疼地望著手機屏幕,坐在不遠處用手提電腦尋找資料的和泉守兼定抬頭,還以為又是女粉的狂熱電郵,便低下頭繼續看資料。堀川國廣瞥到對面投來不以為然的目光,暗自想到,這可比女粉恐怖多了。


  【12】


  燭台切光忠如坐針氈,大和守安定現在正襟危坐地坐在他對面。燭台切光忠很清楚他是來幹什麼的。


  燭台切光忠很沒有底氣,畢竟他得在根本就沒有任何準備的前提下要做到信口雌黃搞事情,燭台切光忠表示他不是鶴先生他做不來。


  啊啊,要是鶴先生能早點說就好了。在群組裡打下「鶴先生……下次要做的話提前告訴我啊。」的字句,順便再回復了一下鶴丸國永,燭台切光忠便關了手機丟到一旁。


   大和守安定自然是不可能沒捕捉到這一瞬間,看著燭台切光忠將他的手機丟的老遠,以及還有他那苦惱不已的模樣,更能確定他的確是同道中人,和自己一樣被偷了東西。


  「那個,燭台切前輩,我從鶴丸前輩那裡聽說您被偷了東西,我來這兒不為別的,只想問問關於這件事的資料。」


  大和守安定禮貌又溫和的口吻,明顯是有備而來,而自己則是剛剛才知道好友其實丟了一個大鍋給他,燭台切光忠表示心累。


  「啊,我確實是被人偷了東西。是日記裡面的幾張紙,實際上它們也不是那麼重要,而且……嗯……我也找回來了。」


  大和守安定聽著前面的話感到毫無興趣,這些都從鶴丸國永那裡知道了,但是當他聽到最後那一句時,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一樣滿血復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找回來了?」


  「啊……嗯……」


  「從哪裡找回來的?是誰偷的?都在誰手裡?」


  燭台切光忠汗流不止,說實話他剛才說出已經找回來了時就已經心驚膽戰,更何況現在大和守安定像是連珠炮般問出好幾道問題,燭台切光忠有點招架不住。所以說鶴先生為什麼要丟鍋給根本就不會說謊的他啊!


  燭台切光忠在心裡抓狂著,然而他也不能讓大和守安定看出來,於是他吞吞吐吐地說。


  「呃……在……在……啊,是在加州清光先生那裡找回來的。犯人我們都不知道,好像加州先生也不清楚到底是誰寄給他的。」


  在清光那裡?這犯人怕不是有毛病,把燭台切光忠的日記裡面的幾頁寄給清光幹嘛?


  看著對面從難以置信到將信將疑到無可奈何就這樣吧的表情,燭台切光忠覺得自己的謊言雖然蹩腳但是至少他已經盡力而為了,剩下的還是看加州清光吧。


  「啊大和守先生,鶴先生與我還有約,我得先行一步了,您要和我一起下樓嗎?」


  「哦……好。」


  在燭台切光忠的家門前目送了他的離開後,大和守安定從衣袋裡掏出手機,對著加州清光的號碼盯了一分鐘,最後撥通。


  【13】


  和泉守兼定現在正戴著鴨舌帽與墨鏡,穿得嚴嚴實實的,頭髮也被扎成了高馬尾,路人們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黑道老大,仔細一看,等等這好像是當紅偶像兼歌手和泉守兼定,於是和泉守兼定還沒蹲到人呢就被自家粉絲和狗仔隊追得滿大街跑,在一輪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但是沒有嘿嘿嘿的追逐下,和泉守兼定成功甩掉了吵吵嚷嚷的人群,躲在樹下看著自己家的郵箱繼續蹲人。


  怎麼還沒來啊……


  和泉守兼定東張西望,市內所有郵遞員會工作到大約下午六點,要是在那之前等不到的話,那今天就算是失敗了,不僅沒能得到有用的情報,明天早上可能還得看到報紙上出現自己的名字,他現在只能相信公司的公關部會好好處理這件事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錶,時針一點一點地接近六這個數字,然而郵遞員還是沒來。但和泉守兼定不是半途而廢的人,既然要等就要等到底,不理周圍路人投來奇異的目光以及被狗仔隊發現的風險,索性靠著樹等到了六點。


  皇天不負有心人,六點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和泉守兼定家的郵箱前。定睛一看,和泉守兼定目瞪口呆又有點怒火中燒。


  一身警察服,棕色的髮絲,琥珀色的眼眸,不是陸奧守吉行還能是誰?他手上正拿著一封淺藍色無寄信人的信封,鬼鬼祟祟地向郵箱塞去。


  「陸奧守,我可沒聽說過警察還需要兼職郵遞員啊。」


  陸奧守心中一驚,轉過頭來,正是自己學生時代的死對頭、穿得嚴嚴實實的和泉守兼定。


  「哈哈哈哈和泉守你怎麼跟個粽子似的,被人追債啊?」


  看見對面不但毫無做賊心虛的樣子,還十分輕鬆地跟他拌嘴,和泉守兼定氣不打一處來,揪著他的領子說道。


  「關你什麼事?比起這個我倒是想知道,你手中的是什麼?」


  和泉守兼定咄咄逼人,陸奧守吉行在之前就已經預測到這個情況了,他好整以暇地望著他,說道。


  「俺怎麼知道?」


  跟自己的想象有點不對勁,和泉守兼定手上的力度都小了點。


  「……哈?你不知道裡面的是什麼?」


  「你說這封信?這封信是加州交給我的,叫俺往你郵箱塞,俺覺得反正你家又不是很遠,就當做鍛煉一下身體,幫他了。裡面有什麼俺還真不知道,誒,你是收件人你應該更清楚吧?裡面是什麼?」


  對面眼中的八卦之火完全燒起來了,和泉守兼定覺得告訴他是個很不妥的事情,說了一句無可奉告就沒回答他了。陸奧守吉行作為知情人看著和泉守兼定這樣子覺得想笑但又不能笑,只好轉過身去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來掩飾自己抖得跟個篩子似的肩膀。而和泉守兼定站在一旁思忖著。


  這封信是加州交給陸奧守的……等等。


  在和泉守兼定的印象中,姓加州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自己的化妝師。


  「加州……加州清光?」


  「嗯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他?他叫你送信?他怎麼會認識你?他和安定什麼關係?」


  「啊啊,忘了你不知道加州的事情。加州和大和守是竹馬竹馬來著。他們好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不過因為加州的搬了家而導致他們沒有再聯繫,直到你出外國深造後,也就是大和守上大學時,他們發現原來對方和自己讀同一所大學,於是他們就很高興地相認了。當大和守畢業工作后聽說加州是你的化妝師時,他還很驚訝呢。好了,俺說完了,和泉守你能鬆手了嗎。」


  意識到自己原來已經抓著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和泉守兼定馬上鬆手,陸奧守吉行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順暢了不少,於是將信封直接交給和泉守兼定後便打算離開了。


  臨走前,他拍了拍和泉守兼定的肩膀。


  「去找找看加州吧,說不定他知道大和守的下落。這次可別再把人拋下了啊。」


  「不用你說我也會做。」


  和泉守兼定說道,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14】


  當加州清光正專心致地塗新買的鮮紅色指甲油時,一陣鈴聲響後,手機屏幕正顯示來電。


  是安定。燭台切那邊完成了?


  加州清光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喂?」


  「清光嗎?我有事想和你聊聊,方便的話能約個時間嗎?」


  「可以啊,沒問題。我明天後天都有空,你打算什麼時候來找我?」


  「那……明天吧。」


  「好。那就……你等等我看下時間表。明天下午兩點,來我們大學時經常去的那家刀亂餐廳,去哪個包廂你知道的。」


  「嗯。」


  「那我先掛了。」


  掛掉電話,加州清光打開手提電腦,正準備打開通訊軟件和刀亂餐廳老闆娘打聲招呼讓她留個包廂時,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是和泉守。看來陸奧守那邊也完成了。


  「喂?和泉守你找我有……」


  還沒打招呼,和泉守兼定就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加州清光的話。


  「你認識安定?」


  「……嗯,對啊。」


  「你怎麼不告訴我?」


  「你沒問啊。」


  想到對面應該是一臉難看的表情,加州清光差點笑出聲,但他還是有作為人家朋友兼下屬的良知的,壓住喉嚨盡量讓自己別出聲。


  「……安定在哪裡?還有為什麼你要把安定的東西寄給我?」


  「嗯……這個說來話長,我們約出來聊吧。」


  「我明天去公司就能見到你了吧,沒必要。」


  「你確定要在到處都是眼線的公司裡討論你這個大紅明星和泉守兼定的前任男友嗎?你要是想死的話我不會攔你的。」


  「……好吧。在哪等?」


  「唔,明天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去本市的刀亂餐廳可以嗎?我會在那裡等你的了。穿得厚實點,那裡挺多人的,女孩子很多,你一個不小心就會造成人踩人事故。」


  「……我知道啦。」


  「那我掛了。」


  掛掉電話,加州清光露出一個陰謀得逞的笑容。


  計劃通。


  【15】


  大和守安定一邊圍上條純白色的圍巾,一邊踏進餐廳。


  這裡還是和當年一樣啊。餐廳內人頭攢動,生意興隆,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大和守安定站在餐廳內,仿佛有種回到了大學時光的錯覺。


  「啊,這不是大和守君嗎?」


  餐廳的老闆娘能在許久不見後依舊能認出他,大和守安定不僅意外還感到很驚喜。老闆娘一面給客人上菜,一面笑著向大和守安定說道。


  「剛剛加州君已經上去二樓包廂了哦。依舊在你們大學時經常選的233號包廂,我想你應該知道的。他還帶了個挺高的小夥子上去了。」


  挺高的小夥子?


  「啊,謝謝您。我現在就上去。」


  總感覺有種不祥的預感。


  與老闆娘道別,踏上木質的階梯,一種莫名的憂鬱壓著大和守安定的心頭,使雙腳都如同被灌了鋁一樣沉重無比,當他走到233號房間的房門時,內心的細胞也不知為何開始叫囂,感覺這門不能打開。


  握上門把柄,細胞叫囂地更加厲害。大和守安定有種不知名的煩躁,但他就是不知這股煩躁從哪裡來,想要表達些什麼。


  一轉,一推。


  啊,熟悉的餐桌、熟悉的窗外風景、熟悉的暖氣設施,甚至還有熟悉的舊情人。


  ……嗯?


  當大和守安定看見坐在位子上的和泉守兼定時,他馬上關上了門說了一句「打擾了」後抬頭看了看門牌,上面寫著大寫的233沒有錯,可為什麼裡面的不是清光而是和泉守那個傢伙呢。


  難道是自己打開的方式不對?


  重新再打開一次房門,依舊是一臉驚愕的和泉守兼定,大和守安定確定了,加州清光在玩他。


  「對不起,打擾了,再見。」


  素質道歉三連擊,大和守安定十分有禮貌地關上門,然後幾乎是拔腿就跑,向外衝去。任何形容詞都沒辦法形容他現在那想把加州清光拖出來暴打一頓的心情,他從未想過和前任的和泉守兼定約出來見面,更沒想過會與對方不期而遇,事實上,他這一生都不想再見到他。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近,大和守安定被人用力地握住手腕,因為痛楚而狠狠地瞪了後面的人一眼。和泉守兼定幾乎在看到大和守安定關上門後的那一刻馬上追了出來,剛才加州清光說想要去趟洗手間,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加州清光大概是故意的,要是他放過了這個機會,那他就是個傻子。


  「你幹什麼。放手。」


  刀亂家庭餐廳的二樓一直都是招待貴客的地方,然而巧合的是今天除了加州清光以外沒有任何客人訂包廂,於是大和守安定與和泉守兼定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和泉守兼定都聽得清清楚楚。


  「呃……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和泉守兼定剛把話說出口就後悔了,明明想象過無數次和大和守安定見面的場景,想過自己會問出什麼樣的問題,也想過對方見到自己時會是什麼表情,又是否會原諒他,但真正重逢時,所有的話語都成了空白,徒留下想要關心對方的心。


  「沒了你我好得不得了,謝謝關心。」


  報復性地回答了他,大和守安定卻完全開心不起來。冰封許久的心臟終於開始跳動,卻同時也因為創傷而不斷隱隱作痛。過往的記憶伴隨著相遇而壓上心頭,令他喘不過氣來。


  初戀的美好苦澀歡愉悲傷,在被他塵封了五年後,終於再次被喚醒。


  【16】


  大和守安定與和泉守兼定的初遇不怎麼美好,至少大和守安定這麼認為。


  當時還是高二的他,在地區劍術大賽披荊斬棘過五關斬六將後,終於殺進了總決賽,而對手正是隔壁町的高中的和泉守兼定。


  當時大和守安定算是遲到了,比賽還有近十分鐘時他才來到賽場。正當大和守安定在洗手間洗臉準備時,就遇到了和泉守兼定。


  和泉守兼定所在的高中有不少女學生,和他交往過的女孩子也有不少,但是沒一個能讓和泉守兼定一見鐘情的,大和守安定可是第一個。他一看到大和守安定,便上去搭話了。


  當時還沒有可愛的男孩子這個概念的和泉守兼定,以為對方是女孩子,因為糊塗進錯了廁所,他便上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想要友善地提醒一下她並且刷一刷好感度,於是他擺出一個能讓無數女孩子為之尖叫的笑容,說道。


  「小姐,你走錯廁所了。要我送你出去嗎?」


  大和守安定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的高中是所男校,沒人會對他的性別作質疑,所以他還以為是對面腦子抽了或者他在說別人。直到他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發現整個男廁裡面沒有別的人,才發現對面說的是自己。


  看著對面一臉耍帥的表情,大和守安定露出「友善」的微笑,壓制住自己即將要爆發的怒火,十分用力地拍……噢不對,是打了打和泉守兼定的肩膀。


  「同學,請你看清楚點,我·是·男·的。」


  和泉守兼定目瞪口呆,一小部分是因為對方的力度,更多的是來自對面居然是個男生的震撼。


  「你要是想找女生搭訕的話,請去隔壁女廁,當然,你會不會被當成變態,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說完,大和守安定瀟灑地從他身旁走過,連個回頭都沒有。和泉守兼定站在原地很久,自己一見鐘情的人居然是個男的?他此刻心情複雜又震驚,直到自己的劍術老師長曾彌虎徹來叫他上場時,他才終於從驚訝中自拔,穿戴好衣服帶好竹刀上場。


  這不上場還好,一上場嚇一跳。


  對面正是大和守安定。和泉守兼定也是從這裡開始,知道他的名字。


  大和守安定也是十分驚訝。合著剛才那個沒長眼睛的傢伙就是今天的對手和泉守兼定?


  訝異歸訝異,雙方都吃了一個不小的驚,但是比賽還是要打的,在裁判一聲令下,大和守安定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去。


  和泉守兼定從來沒有想過,面前那個外貌和女孩子極其相像的男孩子的身體裡有著這等爆發力,他在大和守安定的攻勢下節節敗退,完全被人壓著打。


  而且為什麼打著打著會說出人頭落地去死吧這種恐怖的口頭禪啊!


  但和泉守兼定也是為了冠軍而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就這麼被人打敗,他找準時機,一個反擊,打得大和守安定有點措手不及。


  最後還是和泉守兼定的體能和技術略勝一籌,奪下冠軍。


  在頒獎時,和泉守兼定感覺到隔壁大和守安定那想要將他的頭擰下來實現他那句恐怖的口頭禪的視線,不禁打了個冷顫。


  也是在這時,他們結下了緣。


  【17】


         他們認識后的第二個月——


  「大和守?」


  大和守安定抬頭一看,和泉守正拿著基本書,坐在他對面。


  「你怎麼在這裡?」


  和泉守兼定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愉悅,沒有什麼比與心上人意外相遇更好的事情。


  自劍術大賽後兩人現在也算是朋友,雖然為什麼前一秒的敵人後一秒就變成了朋友大和守安定也不清楚,但是既然是朋友,就沒有冷落的道理,大和守安定強忍著自己想要看書的慾望,合上書本,答道。


  「過來圖書館借書而已。」


  大和守安定說完後空氣一度陷入沉默,和泉守兼定在餘光中瞥見書名,看起來像是本文學作品,可惜他是個理科生,完全不清楚這類書。總之先把話題延續下去吧。


  「那是什麼小說?」


  「夏目漱石的《心》。」


  大和守安定有點訝異,以他在和泉守兼定的社交網站所知,他好像是個理科生,應該不會對文學作品感興趣吧?當然,大和守安定作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文科生,若是對方對文學感興趣,對他而言就多了個可以一同訴說文學的好友,也是好事一樁。


  「講什麼的?」


  「人性。人性自私的黑暗面。」


  「……聽起來好消極啊你。看點樂觀點的東西嘛。」


  大和守安定白了他一眼,從身旁拿起《羅生門》和《人間失格》。


  「如果是這樣的話部分日本文學界的書籍你應該都沒興趣吧。啊,都已經五點了,我得借《心》回家做閱讀報告和稿子了。我還要拿這個參加比賽呢。」


  大和守安定從座位上起來,抱著基本書往櫃檯走去,和泉守兼定望著他的背影,思考著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去借本文學作品來看呢。


  【18】


        他們認識后的第四個月——


  叮咚。


  大和守安定按了按門鈴,沒過多久,門就開了。出來的是堀川國廣。


  「啊,堀川同學,晚上好。」


  「晚上好,大和守同學。大家都在裡面哦。」


  「禮物放哪兒?」


  大和守安定舉起手中的禮物盒,堀川國廣接過它,進門放在一個離大門最近的房間裡。


  「這裡就可以了。我們現在上去吧,兼先生等你很久了。」


  隨著堀川國廣走上三樓,大和守安定感歎和泉守兼定真有錢有一座四層的房子之餘,對於自己送的禮物也開始有點不安。雖說禮輕情意重,自己也是挑了很久才挑了一把物美價廉的竹刀給他,可是送這個給這麼有錢的人怎麼看怎麼不妥啊。


  堀川國廣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推開門,笑著說道。


  「兼先生不會在意禮物的金錢價值的啦。好了,我們到了。」


  大和守安定和堀川國廣走進房間,無數彩帶、氣球、裝飾著整個房間,尤其是正中間的那一幅橫幅,上面「和泉守兼定生日快樂」的尤為顯眼。房間中間,一張餐桌上放著一個巨大的雙層水果蛋糕。一個看起來身形窈窕,有著髮絲烏黑柔順及腰,琥珀般的雙眸,尖尖的瓜子臉,白皙吹彈可破的皮膚的女孩,正在給橫幅兩邊空白的位置做裝飾。


  「啊,堀川君,這位是?」


  聲音也是宛如天籟。


  「這位是大和守安定同學,兼先生的好友。大和守同學,這位是鈴木螢。」


  堀川國廣靠近大和守安定的耳邊,小聲道。


  「她是兼先生的前任女友。事實上有不少兼先生的前女友想來,不過都被我擋了。只有她不請自來,而且我也不是很敢拒絕她,所以……」


  大和守安定拍了拍堀川國廣的肩膀,露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鈴木螢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壞人,多個人來為和泉守慶祝生日也不是什麼壞事。


  「大和守君……對吧?初次見面,我是鈴木。」


  鈴木螢淺淺地笑道,兩個酒窩在雙頰顯現。大和守安定暗歎,和泉守兼定不愧是隔壁高中的校草,此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人也能追到手,想起自己還沒牽過女孩子的手,大和守安定更愁了。


  「你好。」


  「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


  鈴木螢友善地笑了笑,便拿起一些彩帶轉身去給房間做裝飾了。大和守安定盯著鈴木螢,悄悄地與堀川國廣竊竊私語。


  「和泉守那傢伙連這麼好看的人都追得到,他為什麼現在還是單身?」


  堀川國廣眼神複雜地望著不明所以的大和守安定,心中默默回答,不就是因為你嗎。但和泉守兼定還沒有心思告白,堀川國廣也不好戳穿。


  「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我應該提醒你兩件事實,首先,鈴木同學和兼先生是青梅竹馬,所以他們在一起也沒什麼稀奇的,其次,鈴木同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她可能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單純。」


  「是嗎?」


  「只是個人感覺啦。」


  正當堀川國廣回答時,和泉守兼定推門而入。看到站在堀川國廣邊上的大和守安定,疲憊的臉色都精神了點。


  「哦,都到了?……你怎麼在這裡。」


  鈴木螢無視和泉守兼定那略皺的眉頭以及不愉快的語氣,依舊眉眼彎彎,一副笑盈盈的模樣。


  「為什麼我不能來?」


  「沒說你不能來,別搗亂就行。」


  和泉守兼定厭惡地說著,站在一邊的堀川國廣和大和守安定有點不解,但還是默不作聲地聽著。鈴木螢笑著,眼底情緒不明。


   【19】


   「所以啊,嗝……你什麼都不懂……」


  大和守安定靠在和泉守兼定身上,酒精一陣一陣地刺激著大腦,眼前的景象開始變成好幾個,他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將頭靠在和泉守兼定的肩膀上。他現在有點後悔為什麼十分鐘前要不經大腦思考地答應和泉守兼定喝酒,明明自己好像一向不碰酒的啊。


       視線開始發黑,大和守安定閉上了眼睛。


   「安定……?」


       和泉守兼定紅著臉喚了幾聲,肩上安穩的呼吸聲淺淺地傳來。低頭一看,身旁的人兒已進入夢鄉。想起他們剛見面時那劍拔弩張的場景與平日相處的時間里那淡淡的疏離感,又低頭看見心上人如今乖巧安靜的模樣,和泉守兼定感覺自己像是發現了大和守安定不為人知的一面。


       藉著酒力,他不管坐在對面已經爛醉如泥的堀川國廣,以及坐在角落默不作聲地抿著酒的鈴木螢,在心上人的發旋上,輕柔地落下一吻。


      「晚安。」


        將頭靠在安定的頭上,和泉守兼定也閉上了眼睛。


        坐在角落的鈴木螢,看著這幅畫面,心中不知名的情緒開始蔓延。


      【20】


        他們認識后的第五個月——


        大和守安定在椅子上坐立難安如坐針氈,整個會場幾乎沉默得無聲,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會場中央的幾位評委上,包括現在正坐在他身旁、來給他加油的和泉守兼定。


        評委們對著幾位參賽選手的照片像是無聲的爭吵般指指點點時不時交頭接耳交換意見,終於決定冠軍人選,將名單交給主持人,主持人接過后走到臺前,大和守安定的心跳加速,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不禁握住了和泉守兼定的手,得到的是一個用力以及令他冷靜下來的反握。


     「好了,接下來就是激動人心的頒獎環節了。這次地區高中生本地文學作品閱讀比賽,代表本地區出賽的是——」


     「新選高中的大和守安定同學!恭喜你!」


       全場一致響起了掌聲,幾個參賽者聽到賽果后在他後面捶胸頓足,而和泉守兼定則激動地站起來在大和守安定腦子一片空白時抱住了他。


     「安定!你出賽了!做得不錯啊!」


       不知為何,大和守安定在這須臾之間心臟有一刻的悸動,想要讓這一刻成為永恆——或許是因為父母去世以來自己就再也沒有被人如此熱情的擁抱過了吧,他想。他回抱了和泉守兼定,將頭埋在他的肩上,輕輕地嗯了一聲。


      【21】


        他們認識后的第七個月——             


        季節總是悄無聲息地更迭,不知不覺間大和守安定已經換上了夏季校服,期末試也即將來臨。然而此時身為學霸的大和守安定如今完全沒有心思溫習,在檯燈的照耀下,對著幾張寫滿了字的白紙與鋼筆發呆。


         這已經是第一百零六張紙了。


         身為文科生的大和守安定,頭一次覺得作文是這麼的難。明明只是一封情書,只需要告訴和泉守自己的心意就行了,或許這只是一句「我喜歡你」就搞的定的事,可是每一次一執筆,自己與他之間的經歷總像是昨日才剛發生般浮現于眼前,然後自己也總是坐在書桌前寫了七八張紙也沒能將信寫完,然後自己將自己寫的東西反復看好幾遍后,也總會覺得詞不達意情感不真摯而把寫好的七八張紙丟進垃圾桶,如此惡性循環。難得的星期六也被自己白白浪費在寫情書上了。


       大和守安定深吸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接著趴在書桌上。


       自己要怎麼寫才好......我該怎麼......


       驀然, 一陣手機鈴聲將大和守安定的思緒打斷。他隨手將手機拿過來,看到來電人瞬間就清醒了——和泉守兼定。大和守安定迅速點了接話鍵,「喂」了一聲。


     「安定嗎?」


     「和泉守?有什麼事嗎?」


     「啊,沒什麼,明天晚上我們町有夏日祭,你來嗎?」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幾點哪裡見面?」


       大和守安定盡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靜一點,不讓對方察覺自己的欣喜。


     「八點,夏日祭門口......就是我家附近那個廟宇的門口見。」


     「我知道了。」


     「那,晚安。」


     「晚安。」     


       大和守安定掛掉電話,將白紙隨意地塞進日記裡面,收起鋼筆,打開衣櫃,低頭思考著明天該穿什麼浴衣去赴約。


      【22】


      「啊,安定,這裡!」


        大和守安定聞聲轉頭,和泉守兼定正站在不遠處揮著手,疾步向他走過來。待和泉守兼定走到他身邊,大和守安定才發現和泉守兼定好像是一個人。平時總是跟在和泉守兼定身邊的堀川國廣此刻不見人影。


        這算是獨處嗎......?思及此,大和守安定臉不禁紅了起來,為了遮掩臉上突然燒起來的溫度,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和泉守兼定,裝作在看攤位的樣子,隨口問道。


      「堀川呢?你沒叫他嗎?」


      「國廣的話叫了,但他好像有事來不了。」

  

      「是嗎。那我們趕快進去吧。」  


        大和守安定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前走去,像是有急事一般,與和泉守兼定拉開距離,不讓他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


        ......我做錯了什麼嗎?安定好像很生氣?和泉守兼定雖然感到納悶,但還是選擇快步跟上。他們向川流不息的人群、張燈結彩的攤位走去。


     【23】


       事實證明和泉守兼定想多了,他們兩個沒過半天就從一前一後變成了肩並肩,像平日那樣與對方聊起自己最近生活上的瑣碎事。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氛圍過了今天后還會不會再出現呢,和泉守兼定一邊和大和守安定聊著,一邊走神想著。


        倏地,大和守安定停下腳步,怔怔地盯著前方,深藍色的雙眸染上莫名的陰霾憂傷,眼底是不知名的懷念。和泉守兼定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去,那是一個正站在買蘋果糖的攤位前的小男孩,他牽著母親的手,目不轉睛地望著攤主遞給他的蘋果糖,眼睛裡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具般閃耀著光芒。他接過蘋果糖,將它轉呀轉,看了一圈才咬下去,接著便露出了喜悅幸福的表情,對著母親嚷著還要再買一個。


        和泉守兼定看著呆若木雞的大和守安定,開口問道。


      「你想吃蘋果糖嗎?我可以買一支給你。」


        大和守安定搖了搖頭。


      「不必了。只是想起小時候母親也曾經在夏日祭給我買蘋果糖而已。以前年幼的時候覺得這個還挺好吃的,現在倒是沒什麼感覺。說起來,我好像也很久沒來夏日祭這種東西了。」


        和泉守兼定有點訝異,大和守安定很少會談起「小時候」或者「以前」這種字眼,大家談起年幼無知卻幸福快樂的童年時他一般都會默不作聲。一開始和泉守兼定不太明白,為什麼大和守安定這麼避諱談起自己的童年,直到去過一次大和守安定的家裡,看到那供奉於小房間內的兩個骨灰盒,和泉守兼定就對於大和守安定的父母的事情再也不過問了。


        和泉守兼定的父母雖然平常都因為工作關係一個月內沒幾天是會在家的,但至少他們還活在世上。而大和守安定卻要在本應受到父母的溺愛的年紀抱著雙親的照片痛哭,為自己的明天作打算。


        自己得做點什麼。


        和泉守兼定望著大和守安定眼中的懷念與憂傷,他向前走去,從錢包裡掏出幾個硬幣,接過攤主遞給他的那支看起來紅得欲滴的蘋果糖。


        大和守安定皺了皺眉頭,有點不解。


      「我說了不用……」


      「行啦這是我請你的。心懷感激地收下吧。煙火大會要開始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和泉守兼定笑道,往山上的寺廟方向走去。


        大和守安定盯著手中的蘋果糖,輕輕地咬了一口。熟悉的甜味在口腔蔓延。


        真甜。


        大和守安定想著,跟上和泉守兼定的腳步。


      【24】


      「這可比我想象還要多人啊。」


        和泉守兼定在前面說著,嘗試在人聲鼎沸水洩不通的人群中找到一個觀賞煙花的好位置。大和守安定在後面跟著,在這種熱鬧的人群想要前進簡直是難比登天,大和守安定在後面舉步維艱,眼看和泉守兼定就要消失於自己的視線混入人群,大和守安定一咬牙,推開好幾個人,抓住和泉守兼定的手。


        和泉守兼定感覺到指尖傳來的溫度,回頭一看,兩個人的視線交錯。猛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大和守安定臉不禁紅到耳根,連忙鬆開手,卻被對方反抓了回來。


      「抓緊我的手。」


        和泉守兼定牽著他的手,向前走去。不知不覺,他們穿過熙攘的人群,一直往上走,來到了一片靜謐的區域。只有幾個行人和他們一樣往上走。大和守安定看著他那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背影,心中的幸福不言而喻。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氛圍等他告了白之後還會不會再出現呢,大和守安定想著。


      「這裡。」


        和泉守兼定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大和守安定喘著氣,走到他身邊。晚風吹過,他那深藍色的髮絲隨風飄揚,樹葉窸窸窣窣地作響,整個城市的繁華盡入眼中,每一個小巷、每一條大街記錄著這個城市裡所有人每一天的日程安排,如今卻在二人藍色的眸中悉數展現。


      「這個地方我小時候挺喜歡來的。風景很好,又沒有多少人肯來,畢竟下面那條樓梯就已經能讓人累個半死,沒多少人肯爬到山頂的。」


        大和守安定怔怔地望著這風景,十七年的人生基本都在大城市的煩囂中度過的他,頭一次看見如此美麗的畫面。


        驀地,一條耀眼的金蛇爬上天空,接著在星空中綻放成了一朵燦爛無比的金色花朵,並且帶來巨響。


        煙火大會開始了。


        隨著金蛇,其餘煙花也一個一個升上夜空。紺紫色的、湛藍色的、鮮紅色的,如花朵、如流星、如散落人間的光輝,煙花令人眼花繚亂數不勝數,一個比一個好看。


       大和守安定楞楞地望著煙花,十三年前的記憶忽然在此刻歷歷在目。那是的他左邊牽著父親,右邊牽著母親,仰望了被煙火染成白晝的天空,那是他童年裡最快樂的時光。


      「安定,煙花好看嗎?」


        耳邊響起了母親溫柔的聲音。


      「好看!」


        還未知自己的幸福即將成為過去時,自己那天真無邪的聲音。


      「那下一年我們再來好了。」


        父親那溫柔的聲音說著。


        但最後這個約定還是不了了之了。雙親溫柔慈祥的目光,被「車禍」兩個字無情撕裂,自己的美好童年也被粉碎,徒留下悲傷。


         大和守安定無法忘記他在那一刻,被父親與母親用力的抱著,接著看見的便是染上鮮血的父母,微笑著、輕輕地摸著他的頭。


      「要好好活下去。」


        那是雙親最後的一句話。


        父母的照片,被潑上鮮紅的顏料,被無情地撕破。上帝沒能帶走大和守安定,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也在葬禮後想過自殺,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這可是父母拼了命才給他換來的性命啊。可是,為什麼我完全開心不起來呢。


        和泉守兼定望著射向天空的一個個煙花,說實話年年都會看到的東西他已經覺得不怎麼新鮮了,當然,他來此夏日祭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看煙火。他整理好思緒,深呼吸,低頭看向大和守安定準備告白時,他愣住了。


        大和守安定的臉上那清晰的淚痕,刺痛了和泉守兼定心底最為柔軟的地方。


        他看著默默流淚的大和守安定,毫不猶豫地將人擁入懷中。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大和守安定那充滿淚水的眼眶,抬頭望向和泉守兼定。


       就在下一秒。


       唇上濕潤的感覺與漸漸傳來的溫度,讓大和守安定的大腦瞬間宕機。和泉守兼定那宛如澄澈的天空的眼眸近在咫尺,純黑色的長髮因風時不時劃過臉頰,此時大和守安定眼瞳微縮,雙手不自覺地抓著對方的衣服。


       發生了什麼?


       我暗戀的人突然俯下身來吻我?


       大和守安定腦中一片空白,任由對方覆上自己的唇。待和泉守兼定不繼續在他的唇上作停留,兩人都發覺剛才自己做了什麼時,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別開視線,臉上泛紅。


      「那個……安定。」


        和泉守兼定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深吸一口氣,眼中的嚴肅與認真令大和守安定混亂不堪的腦袋為之一振。


      「我……我喜歡你。能和我交往嗎?」


        大和守安定呆呆地聽著,和泉守兼定說完後像是如釋重負,眼睛直直地看著面前的人兒。先是接吻後是告白,大和守安定覺得他的大腦有點運轉不過來。


      「你對於我的事是怎麼想的?」


        和泉守兼定問道,他其實心裡很沒底氣,但是話已經說了出口,就不可能再回收,所以他趁著大和守安定還在愣神的時候再度提問。


        兩人對望著沉默了半晌,最終大和守安定在煙火的照耀下低頭緩緩開口。


       「……你。」


       「?」


       「我也喜歡你啦!」


         大和守安定大聲地說到,他十分確定自己的臉肯定紅得跟個西紅柿一樣,剛剛那一句話幾乎用了他畢生的勇氣。


       和泉守兼定聽到這個答復不禁喜出望外,他原本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了,如今眼下這個答復真的令他飄飄欲仙。他再次抱住了大和守安定,只不過這次的擁抱比起剛才更緊了。大和守安定雖然感覺被抱的有點喘不過氣來,但他還是回抱了和泉守兼定。


        父親,母親,我似乎在人生的第二個夏日祭裡,找到了除了您們以外肯愛我的人。


      【25】


        大和守安定與和泉守兼定在一起了。


        堀川國廣打從心底為他們高興,只是這兩個天天撒狗糧能不能有個限度,每一次看到他們旁若無人地開始接起吻來的時候,堀川國廣都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被閃瞎了。


       異地戀的狗糧也可以這麼甜的嗎。網上說異地戀不應該是最脆弱的感情嗎,更何況他們還是同性戀。嘛,既然他們連這些都跨越的了,那大概他們是真心愛著對方吧。


       事後想起來,堀川國廣真的覺得當初自己不應該烏鴉嘴,要是他沒有一語成讖的話,那大概他們兩個人就能幸福一生了吧。


        等著這甜蜜的寧靜的,是刻骨銘心的狂風驟雨。


      【26】


        在大和守安定與和泉守兼定交往後的第三個月,他發現了學校的異常。


        他在學校裡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盯著他看。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全都毫不避諱地對他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搞得他一頭霧水。


        平常和他要好的同學也在和他交談時十分不自然,感覺像是瞞了些什麼。


      「那個,大和守,我有點事想問你。」


        放學後大和守安定準備收拾書包回家時,友人上來搭話了。他不敢靠近大和守安定,離著大和守安定有一兩米左右,仿佛對面身上帶有瘟疫。


      「?」


        大和守安定疑惑不解地望著他。下一秒友人所說的話卻讓他睜大了眼睛。


      「聽說……你是同性戀?」


        在友人說出來的一瞬間,大和守安定腦子瞬間變成空白。他從來沒有想過友人會發現他和和泉守兼定交往的事,更沒想過要面對有人的質疑。


      「你從哪裡聽來的?」


      「……你不知道嗎?全級都在傳這件事。你也知道,我們學校是男校,現在大家都不敢靠近你了。」


       大和守安定現在才知道,為什麼他跟個大熊貓一樣走到哪兒被人圍觀到哪兒,自己和男人交往的事情居然暴露了,這是大和守安定從未想過的。


       不,自己是曾經預想過這個情況的,因此才下定決心要瞞下來。


      「你不用管這麼多,不關你事吧。」


        大和守安定皺著眉頭從友人的身邊走過,在他經過時,友人像是見到了什麼病毒般突然往後退,撞到了桌子。大和守安定出於關心向他伸出手來,友人卻自無視對方拿起書包便落荒而逃了。


        大和守安定站在課室里,意識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


      【27】


      「安定,你怎麼了?」


        在大和守安定第六次走神時,和泉守兼定終於忍不住問道。


      「啊?啊,沒什麼。」


        他回答道,大和守安定完全就是一副有事的表情,但戀人完全沒有要說出來的意思,和泉守兼定也不好繼續追問。


      「有什麼事想和我說的話可以隨時跟我說哦?」


      「……真的沒什麼,謝謝你,和泉守。」


        大和守安定魂不守舍地回答道。和泉守兼笑了笑,想要揉揉他那深藍色的蓬亂髮絲,卻被對面躲過。他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眼裡寫滿的是不解。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大和守安定頭也不回地離開,和泉守兼定看著自己的手,想著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28】


        當大和守安定來到約定的地點時,鈴木螢已經到了。


        說實話大和守安定自從與和泉守兼定交往了之後,對於他的前女友兼青梅的鈴木螢一直都很有敵意,若不是對方說有方法可以讓那些流言蜚語消失,大和守安定才不會跟她碰面。


      「鈴木同學,下午好。方法是?」


        鈴木螢笑了笑,琥珀般澄澈的眼眸眨了眨。


      「大和守君別那麼急嘛。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你得付點代價我才能告訴你。」


        大和守安定皺了皺眉,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代價?」


      「對啊。唔,我正想去逛街,要不大和守君你幫我拿東西吧?逛完街我就告訴你。」


        聽到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大和守安定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那我們趕緊走吧。」


        鈴木螢笑著,琥珀色眼眸深不見底。


      【29】 


        堀川國廣心神不寧地坐在和泉守兼定對面,看著自己的偶像好像至今都沒有發覺的樣子,堀川國廣真的很想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但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率先忍不住的是和泉守兼定,他看了好幾遍自己的好友欲說還休的表情,終於開口問道。


      「國廣,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是。只是……我覺得有點事必須和您說。」


      「什麼事?」


      「呃……那個,您最近有沒有留意學校的論壇?」


        和泉守兼定搖了搖頭,堀川國廣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接著他打開手機,從電子相簿裡找出一張圖片,將手機遞給和泉守兼定。


        那是一張看起來像是偷拍的圖片。在熙攘的人群中,鈴木螢走在前頭,大和守安定走在後面,前面的笑容滿面,後面的一臉無奈,看起來十分有情侶感。


        和泉守兼定看到這張圖片的那一刻臉就黑了下來。 


      「現在我們學校的論壇和大和守同學的學校的論壇都在討論這張圖片……」


        堀川國廣說著,聲量越來越小。


      「……討論他們兩個是不是在交往……畢竟鈴木同學是校花,很多人都參與了討論……」


        還沒說完,和泉守兼定便砰的一聲拿起書包往外走,堀川國廣剛想說一句「不過我覺得他們之間肯定沒什麼的」,可當他看到和泉守兼定那黑得宛如鍋底般的臉色,堀川國廣還是沒能將句子說出口。


      【30】


        大和守安定一邊看著論壇,一邊不顧自己的形象,對手機破口大罵。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冷靜點啦大和守君。現在已經沒人再敢說你是同性戀了,不是嗎?」


        大和守安定哭笑不得同時又有點懷疑,這鈴木同學這麼不顧自己的貞操也要幫他?


      「可是這種方式……」


      「安啦安啦,大不了我以後去澄清好了。」   


        鈴木螢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大和守安定握緊手機。


      「希望你能快點搞定這件事。再見。」     


      「嗯,我會的,再見。」


        掛掉電話,鈴木螢浮現出一絲冷笑,大和守安定,你還是太天真了啊。


      【31】  


      「真稀奇呢,你居然會給我打電話。」


        鈴木螢一邊玩弄著自己的髮絲,一邊說道。


      「廢話少說,你究竟和安定做什麼去了?」


        和泉守兼定冷冷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鈴木螢笑了笑,像是個剛惡作劇的孩子。


       「你猜?」


         鈴木螢的話十有八九都不能信,作為她的竹馬,和泉守兼定非常清楚這個敗絮其中的女人有多麼可怕。


      「我和安定君做了什麼呢……不妨猜一猜?」


      「……別叫他的名字。」


      「啊,忘了改口了。抱歉抱歉。不過,你怎麼不去問大和守君呢?他肯定很清楚我們在那一天做了什麼呀。還是說,」 


       鈴木螢笑了。


     「你已經害怕到連確認的勇氣也沒有了嗎?在我的印象中,你可不是這麼懦弱的人呀。」


      「夠了。你不想告訴我的話就算了。再見。」


        電話被掛掉,鈴木螢沒有生氣,反而開始咯咯地笑起來。


        我贏了。


      【32】


        自從鈴木螢澄清了照片的事情後,大和守安定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當然,只是一時而已。


       大和守安定看著自己那被寫滿了詛咒之詞的桌子,以及抽屜裡被撕得粉碎的課本和被掰成兩半的手機,歎了一口氣,將垃圾全都丟進垃圾桶。


      【33】


       和泉守兼定略微頭疼的看著電子郵件,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英文,他看了一遍,大概意思是不能再拖了。


       如果他還想出國深造的話。


       可是最近不知怎麼的,大和守安定與自己的關係急轉直下,以前如膠似漆的兩人現在一個月都未必見一次,一方面是因為自己的猜忌,即使鈴木螢澄清了那張圖片,可是她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還真的不好說,一方面大和守安定不知為何的有意無意地避著他,如果在這個時候出國的話,他感覺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就完蛋了。


       想起今天早上堀川國廣就已經和自己說過,必須快點作出決定,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和大和守同學的感情可以用手機聯絡,再這麼拖下去對面就不收人了。明天必須要走。


       可最近安定的手機好像根據他本人說摔壞了,他們之間能用什麼聯絡?他們現在甚至都沒辦法告別。


       對了。


       想起大和守安定曾經說過他有嘗試過寫情書給自己,和泉守兼定馬上從家裡找來白紙和筆,開始寫一封告別信。他寫下了自己離開的理由和時間,以及最近幾個月他對他的疑惑,並且希望他和自己能保持聯絡。


        雖然感覺身為文科生的大和守安定對於他的信肯定覺得寫得亂七八糟,但是至少寫的都是自己內心上的真摯情感,安定那傢伙肯定能理解的吧。


       將信折好塞進信封,和泉守兼定打電話給堀川國廣。


     【34】


       堀川國廣拿著信,在月色朦朧的夜晚,走上大街。


       將這封信交給大和守同學嗎……說起來,大和守同學的家在哪裡來著?


        堀川國廣一臉苦惱地站在原地望著手中的信,行人匆匆而過,只有他一人站在一家文具店前對著一封信發呆。


      「這不是堀川君嗎?」


        猛的抬頭,鈴木螢那傾國傾城的容貌就在眼前。


      「鈴木同學,晚上好。」


      「晚上好呀,堀川君。你在這裡做什麼呢?該不會是和我一樣來買文具的吧?」


        堀川國廣往後看了一眼,才知道原來自己正站在文具店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的信封。


      「要帶點東西給大和守同學。」


      「是嗎?那你為什麼還在這裡?大和守君的家的方向不在這裡哦。」


        堀川國廣有點疑惑,鈴木同學怎麼知道大和守同學的家在哪裡?按事實說去過大和守同學家的應該就只有我和兼先生啊。


      「難道你迷路了?天色這麼晚了,你的家人會擔心的,而且你明天要和兼定一起趕飛機,要不我幫你送過去吧?」


        堀川國廣疑惑歸疑惑,雖然已經從和泉守兼定那裡得知這個女孩不簡單,但實際上堀川國廣也沒能看出這個她到底哪裡有問題,沒有理由拒絕她,於是堀川國廣只好半信半疑地點點頭,將信交給鈴木螢。


      「那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哦,堀川君。」


      「謝謝你。」


        鈴木螢目送著堀川國廣登上巴士,冷笑一聲,將信撕成碎片,拿了個塑料袋裝著,塞進自己的袋子裡。


      【35】


        和泉守兼定望著窗外宛如袖珍玩具的城市,靠在椅子上。飛機飛上了雲層,外面的景色也變成了連綿不絕的雲海,和泉守兼定才終於有離開了家鄉的感覺。


       不知道安定有沒有看完那封信呢……


      【36】


        大和守安定瑟縮於廁所角落,一群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學生的男生們看到他如此懦弱的樣子,一個個都放聲大笑,嘲笑著他的懦弱。


      「嗚哇,我們的學霸大人真的是好可憐啊。」


      「怎麼不叫你的男朋友來救你啊?」


      「開玩笑吧你,像大和守這種人,整天一副自命清高不和世俗同流合污的樣子,有哪個人肯認真跟他談戀愛的?肯定已經厭倦了啊。」


        大和守安定踡縮著,刺耳的聲音與語句刺痛了他的鼓膜與心臟,然而身上的淤青和傷口卻在告訴他暫時不能反抗。男孩們看來是打夠了,一個男生直接拿起洗手間裡面的水桶,裝滿冰水,直接向他潑去。


       大和守安定完全沒有躲避的空間,全身上下都被冰水給濕透了,大和守安定怒視著對面,直接拿起離自己最近的拖把當成竹刀,一套刀法直接把幾個男生打得眼冒金星。


       「哼,你等著!」


        男生們一哄而散,一個個離開了洗手間。大和守安定捂著剛剛被他們揍了一圈的肚子,一邊向出口而去。


       如果不是對面先發制人而且人多,我也不會這麼狼狽啊……如果是和泉守的那套刀法的話應該可以更快地擊退他們吧。


       和泉守兼定的臉浮現於眼前,大和守安定無力地跪坐在地上。


       已經……受夠了……和泉守,你在哪裡……


       想要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他。


       想要他將自己擁入懷中摸著他的頭安慰自己。


       想要他們回復平時他們那甜蜜的關係。


       不想要再冷戰。


       不想要過每天都看不見和泉守兼定的日子。


       不想再一次,失去愛。


     【37】


     「是嗎,我知道了。」


       大和守安定說著,臉上的表情慘白,那個男同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於是說了句「告辭」就趕緊走開了。


        和泉守兼定退了學,去了國外。


        沒有任何通知,沒有任何告別。


        這就是他的答案。


        分手。


        大和守安定向學校請了假,回到了家,一關上家門,他便把書包丟到玄關,一個人靠著墻壁,徐徐坐下。


        自己又一次重蹈覆轍了。


        又一次失去所愛,被人拋下。


        沒關係,只是當年經歷過的事情而已。


        當年父母拋下我的時候,我不也很堅強地走了出來麼。葬禮上我都沒哭過。


        可為什麼我現在這麼的……


        大和守安定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被一股溫熱給覆蓋,視線開始模糊。


        想哭呢。


        驀地,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大和守安定連忙拿起自己的新手機,希冀著和泉守兼定會打電話過來,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


        打開手機,上面的電話號碼不是和泉守兼定的。


        大和守安定失望透頂,但還是用紙巾抹了抹眼淚,接通電話。


      「大和守君,下午好啊。」


      「……鈴木同學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在想你知不知道兼定他出了國的事。」


     「我知道他走了,謝謝關心。」


       鈴木螢語氣愉悅。


     「是嗎,好可惜呢,不能聽到大和守君難以置信的聲音。」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呢,從小和兼定一起長大……看過他換了無數女友,而你只不過是他所有的前任的其中之一,不用傷心啦。」


        致命一擊。


        大和守安定如今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種話。或許是因為深層意識中他還覺得和泉守兼定會回來吧。他立刻掛掉電話。


       將手機甩到一旁,大和守安定抱膝而坐。絕望和痛苦糾纏著,撕扯著他的心臟。


       餘光瞥見自己那借回來的《心》和《羅生門》。


       從書中看見的人性百態,如今嘗盡後,才覺得當初看書就深以為了解於心的自己,真是可笑。


        或許跟鈴木同學說的那樣,自己真的在別人眼中配不上和泉守。


        既然如此……那就全都遺忘好了。


      【38】


        雖然猜到當年自己和和泉守兼定的分別鈴木螢或多或少肯定有推波助瀾或者就是她導致的,但是大和守安定還是覺得這一生都還是別再與和泉守兼定相見的好。


        大和守安定搬了家,換了電話號碼,也去了一間別市的重點大學,並且喜聞樂見地遇上了舊時好友加州清光。


        畢業後,他放棄了自己想要當國語教師的夢想,因為若是當上教師,絕對會被和泉守兼定找到。


       於是他發憤圖強,當上了日本頂尖出版公司的一名編輯,剛入行便當上了三日月宗近的編輯。雖然當三日月宗近的編輯是很辛苦,但是這間公司對於員工的個人資料的保密程度可以說是堪比國家情報部門,再怎麼辛苦他也忍了。


       可現在,做好了一生都不再與和泉守兼定相見的準備的他,連十年都還沒過,如今他就被迫與和泉守兼定再次見面。


        兩條曾經在過往相交的世界線,現在再一次匯集一處。


      【39】


      「放手。」


        大和守安定瞪著他,和泉守兼定手上的力度卻因此加大。


      「抱歉。我當年就不應該出國。從和你開始交往的時候我就知道鈴木那傢伙肯定會做點什麼,可我沒想過她會散播謠言、指示別人欺凌你這麼過分。」


        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大和守安定眼神漂移,緊抓衣角,裝作毫不在意地說。


      「你沒必要道歉。不管她以前做了什麼,我現在活得挺好就行了。反正我也從來沒有在意過她對我做的事,你也沒有做錯什麼,我們斷的挺清楚了。以後,請你不要來打擾我,也不要……唔!」


       猛的被人按住後腦勺,大和守安定見到的是和泉守兼定那冰藍色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


       正在另外一個房間透過門縫偷窺的加州清光默默地關上了門,突然覺得自己可以和當年還是高中生的堀川國廣身感同受了。服氣,還沒復合呢就親上了,復合了那還得了。


        以後得買墨鏡了。


      「……你幹什麼!」


        大和守安定一把推開和泉守兼定,惱羞成怒地嗔怒道。和泉守兼定笑了笑。


      「你撒謊的時候一般都會抓著衣角,並且說很多話來掩蓋自己的心虛,這種時候只要做點什麼打斷你就行了。你的小動作到了現在都沒能改過來啊。」


        大和守安定低頭,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驟然提高。


        他這都記得?


      「我知道在一切發生之後才來祈求原諒已經太晚了,但我還是想說出來。」


      「對不起。」


        和泉守兼定上前抱緊他。大和守安定在他的懷中,暗自緊握拳頭。


        既然還會說對不起的話,那為什麼不早點說? 


        為什麼不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回來跟我說?


        ——為什麼要走?


        大和守安定想要冷笑一聲來回應他的歉意,可喉嚨像是被什麼給堵塞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反而他有種想哭的感覺。


        用力地推開了和泉守兼定,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自己噙著淚的眼眸。


      「滾!」


        和泉守兼定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大和守安定不顧一切地向外跑去。而自己則不知為何的,雙腳像是被粘住了似的,動彈不得。


        一股寒意自腳下穿透腦髓。


        還是沒能被原諒嗎。


      【40】


        大和守安定換了電話號碼,也暫時住了酒店。


        同時他也向壓切長谷部請了假,決定這個月不再上班。


        只要撐過這個月就行了吧。


        記得自己曾經在覺得和泉守兼定的離去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時候,自己被人告知和泉守兼定早就成為一名偶像,正在踏入社會享受偶像生涯了。


        當時氣的不得了,話還沒聽完就走了。但是依稀記得對方好像有說過和泉守兼定正在環球演出中,一個月前往一個國家開演唱會。


        只要能撐過這個月就行了吧。


        可是為什麼自己這麼難受呢。


      【41】


         和泉守兼定現在很焦慮。


         一方面聯絡不上大和守安定,一方面堀川國廣被公司告知了要提早離開日本前往隔壁的國家。


        明天就要走。


        跟當年一模一樣的情況。忽然之間就必須倉促離開,無法聯絡上對方。


        人生並沒有多少重新選擇的機會,可這稀有的機會如今就擺在他眼前。他當年選擇離人遠去,只留下一封從未送達的告別信。


        即使這次還不清楚安定是否選擇了饒恕自己。


        這次我也該……


        和泉守兼定打開通訊錄,按下加州清光的電話號碼。


      【42】


      「大和守先生?」


        正坐在咖啡廳拿著一杯拿鐵咖啡啜飲著蹉跎時光的大和守安定,堀川國廣拍了拍他的肩膀,詫異地說道。


        看到堀川國廣的一瞬間大和守安定差點被咖啡給噎著,連忙咳嗽了好幾聲。


        早知道就不來這裡了,寧願無聊死也要待在家。


        看見失蹤了幾天的自家偶像的前任,堀川國廣比起驚慌的大和守安定,倒是顯得鎮定的多。像是看穿了大和守安定的心思,堀川國廣坐在他的前面,安慰性地說道。


      「我不會告訴兼先生的啦。」


      「……謝謝。」


        大和守安定尷尬地拿起咖啡杯,指尖傳來咖啡的溫暖。堀川國廣歎了口氣,望著大和守安定。


      「你見到兼先生了吧。」


      「……雖然是被強迫的,但是確實是見到了。」


      「加州先生為了讓你們見面,也是費了一番心思呢。」


        誰知大和守安定此刻砰地一聲放下咖啡杯,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要在我面前提清光那個混蛋。」


        即使已經到了今天大和守安定那想要將加州清光暴打的心情依舊沒有改變。堀川國廣笑了笑,對他表示同情。


      「加州先生也是一番好意啊。畢竟聽他說,你當初上大學時,有種若有若無的疏離感,兼先生這個月來了日本以後才有點好轉。」


      「別開玩笑了,我哪裡……」


      「現在我見到你之後,我也這麼覺得。」


        大和守安定沉默了。怎麼可能,難道自己真的……


      「看你的樣子,應該還沒有原諒兼先生吧。」


      「當年的事情,也有我的過錯。我不應該將兼先生的告別信交給鈴木小姐。」


        大和守安定瞳孔微縮。


      「和泉守有給我寫信?」


        堀川國廣點了點頭,說道。


      「是的。當時你的手機被摔壞了,他突然收到來自學院的郵件,在第二天必須要走。他寫一封信給你,本來應該是由我來交給你的,只不過在中途我給了鈴木同學,而鈴木同學……你也知道,她肯定把信丟了啊。所以說,實際上我有也有責任。對不起。」


     「……沒關係。」


       堀川國廣看著大和守安定,深吸一口氣,說道。


     「當他知道你實際上在他離開的那幾個月被人欺凌,還有鈴木同學把信給丟掉了的事後,他曾經瘋了一樣幾度想要回去日本,只不過被公司給擋下了。公司直接拿走了他的護照。」


      「那時的兼先生真的很可怕。每天回到公司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也沒有心思練習,只是一味地看著你們的合照發呆。」


      「平時那麼帥氣可靠的兼先生能變成這樣,也令我明白了大和守先生你究竟對於兼先生有多麼重要。」


      「即使是今日,兼先生仍然在後悔。後悔他為什麼要出國,為什麼要這麼輕易地被鈴木小姐挑撥離間。」


      「為什麼大和守先生不能嘗試去原諒他呢?兼先生在你眼中是否真的有那麼罪不可赦?」


      「你真的想要遺忘他嗎?」


        你真的想要遺忘他嗎。


        疑問迴蕩著。


        當然不可能啊。


        初戀,是他這一生中唯一被染上鮮明色彩的時光。那個時候的事情,無論是什麼時候大和守安定都記得一清二楚。他們在一起時的煙火,一同在放學時無人的地方偷偷接吻,和泉守睡覺時的表情、他喜歡和討厭的東西,擅長什麼和不擅長什麼,大和守安定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即使怎麼做也無法從腦海中抹去。因此他選擇了逃避,封印記憶,沉默於日復一日的生活當中,卻忘了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傷痛依舊是痕,可他們的甜蜜也不是時間能沖刷的存在。


       不知為何就是記得。


       為什麼自己能對一個人的事情如此上心呢。

       為什麼自己能到現在都無法忘記他的事呢。

       為什麼自己一看見他時就無法保持冷靜呢。

       為什麼自己總是會不經意地想起他的事呢。

       為什麼現在自己的心那麼痛呢。

       為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


     「你真的要放棄兼先生對你的愛嗎?」


       對了。

       是愛啊。


       自己再怎麼逃避,也沒法逃過真實的自己。


       我……


     「謝謝你,堀川。」


       就像當年。


     「我先走一步。」


       依舊愛著他。


     「再見。」


       大和守安定走出咖啡店,堀川國廣望著那已經冷掉的咖啡,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以後兼先生的路,就拜託你陪他走下去了。


      【43】


        加州清光看著和泉守兼定,真是對這對情侶感到無奈。 


     「我可不知道安定現在在哪兒。話說,你該不會以為安定沒有原諒你吧。」


       本應是疑問句,用的卻是陳述句的語氣。


     「別想多了,安定早就原諒你了。不對,他從一開始就沒怪罪過你。」


        和泉守兼定愣了愣,苦笑道。


      「別開玩笑了,他哪裡……」


      「他沒有怪過你。」


        加州清光斬釘截鐵地說道。


      「安定他啊,無論何時都是會把自己的真實心情給藏起來的人。我去參加他的父母的葬禮時,看到他沒掉一滴眼淚。」


      「他不會把自己的情感外露,因為他不希望別人為他擔心。」


      「他這麼做看起來很堅強,實際上脆弱得不得了,畢竟他摔過一次,失去了父母的愛,所以在摔第二次的時候,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逃避。」


     「這樣他就不會動搖,不會悲傷。」


     「也不會令人擔心。」


     「你真的以為他討厭你嗎?不,事實恰恰相反,他自己可能都還沒注意到,他現在都應該還愛著你。」


      「反正你明天就要走,為什麼你不再嘗試一次,掙扎一次?安定在你眼中真的有那麼遙不可及嗎?」


      「你真的想要離開他嗎?」


         你真的想要離開他嗎。


         疑問回蕩著。


         當然不可能啊。


         與安定在一起的時間,是他這一生中最為美好的時光。那個時候的事情,無論是什麼時候和泉守兼定都記得一清二楚。他們在一起時的煙火,一同在放學時無人的地方偷偷接吻,安定認真時的表情、他喜歡和討厭的東西,擅長什麼和不擅長什麼,和泉守兼定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即使怎麼做也總會在不經意間想起。因此他選擇了後悔,喚回記憶,等待於日復一日的生活當中,只為了能有一天能再見到他。


       傷痛依舊是痕,可他們的甜蜜也不是時間能沖刷的存在。


       不知為何就是記得。


       為什麼自己能對一個人的事情如此珍惜呢。

       為什麼自己能到現在都無法忘掉他的事呢。

       為什麼自己一看見他時就無法保持鎮定呢。

       為什麼自己總是不經意地想起他的容顏呢。

       為什麼現在自己的心那麼痛呢。

       為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


      「你真的要丟下安定對你的愛嗎?」


        對了。

        是愛啊。


        自己再怎麼退縮,也沒法逃過真實的自己。


        我……


     「謝謝你,加州。」


       宛如當年。


     「我先走一步。」


       依舊愛著他。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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